J 編按:本文為紀錄片《數學女鬥士 徐道寧》推薦文,關於數學家徐道寧老師的介紹,請見〈台灣第一位數學女鬥士徐道寧〉。
文/秦一男|淡江大學物理系
如果一開始就說我跟徐道寧老師的緣份開始於高中數學課本,那就太沒有誠意了,因為我們那個時候每個中學生的數學課本,都是徐老師編輯的;更何況,那個時代高中課本上的每個編著者對我們來說,其遙不可及的程度可是遠遠的超過今天的偶像。
數學老師的德文課
真正受教於徐老師,得等到我大學三年級,選修了徐老師的「科學德文」。選修這門課,一方面是上大學前就莫名其妙地懷抱著到德國留學的夢想,也因為想不透過翻譯看看物理學前輩們的文章。有別於其他的德文課,徐老師在課堂上不談會話,(比較)不注重發音,而是把精力放在德文文法上,因為這門課的重點不在指望我們經過一個學期兩學分後可以講流利的德文(事實上德文系四年畢業的學生也不見得做得到),而是希望我們能用字典看懂我們想看,又沒有翻譯的科學文章。
研究所畢業,服完兵役後,我也順利的申請到了台北德國學術交流資訊中心(DAAD)的獎學金,準備到德國念書。在出國前,徐老師還讓我們幾個要到德國留學的學生,每週有固定的時間到她家練習德文。這回一方面我們已經在校外上過一些德文會話課,另一方面也因為我們真的要去德國過日子而不僅僅是看文章,所以多了些會話練習。到了德國之後才發現,因為徐老師的文法課打下的基礎,讓我和其他外國學生比起來,德文進步很快,也更能讓德國人覺得,我講的不只是可以被聽懂的德文,而且還是「正確的」德文。
就像片中介紹的,徐老師的每門課都是自己編寫講義,不過不只是數學,其實德文文法也是。這份文法講義還在我家的書架上,至今仍是重要的德文文法參考資料。
不過,我一直以為徐老師應該早就退休了,不見得還住在清華的宿舍;所以雖然應當時沈君山校長的邀請回清華兼了幾年課,但是一直只把這份感謝放在心中。很感謝本校的王尉慈教授執導了這部紀錄片,才讓我又有機會再和徐老師取得聯繫。就在2015年的耶誕節前,我又回到清華大學西院宿舍探望徐老師;更令我驚訝的是,她不僅僅記得我,還記得我曾經幫我當年的碩士指導教授吳秀錦老師帶過小孩(剛好是徐老師的鄰居)。閒聊中徐老師公子口中提及的 Onkel Fischer ,也是徐老師當年的老同學,他寫的教科書則是德國常見的數學教科書。
科學界的性別議題
做為一個男性的科學家,當然不會覺得在求學或工作領域上,有什麼值得特別注意的性別議題。但是隨著生活經驗的累積,讓我有幸認識許多女性的科學家。我在清華碩士班的指導教授吳秀錦老師是位女性原子核物理學家;我三十年前在清華唸書的時候就帶過很多資優班的女高中生,出國前還曾經在北一女擔任過一年科研社物理組的指導老師,回國後又因為北一女老師的邀請,帶了兩年的天文讀書會。後來在清華兼課,以及中研院天文所的暑期大專生計畫當中,也有不少女性學生。現在任教的淡江物理系,於畢業後繼續到其他學校天文研究所升學的同學中,也以女性為主。
上述的這些女學生當中已經有不少人投入科學研究或是高等教育的領域,或是正在求學中。和徐老師年輕時的環境相比,整體而言女性的地位已經提高很多,但是科學社群中依然是男性為主的。不過若以為國外,尤其是歐洲的科學界中女性的地位較平等,那就太天真了,其實他們所面臨的性別問題絕對不亞於台灣。徐老師的老師的老師,知名的女性數學家 E. Noether ,當年就是在哥廷根大學破天荒的成為數學系的第一位女教授,因為在她之前法律不允許。
高雄師範大學的蔡麗玲教授在博士論文研究期間還特別來找我訪談,當時我就舉一個很直接的例子:就我所熟悉的物理領域而言,學生當中女性約佔了十分之一,這點在台灣以及德國都是類似的;但是,大學的物理系教授當中,台灣的女教授比例約亦佔 10%,但是在德國恐怕只有 1% 到 3%。
女人何苦難為女人!
這幾年下來和這麼多女性科學家相處的經驗,我反而覺得有個觀念沒能有大的改變,套用一句通俗的說法:「女人何苦難為女人!」就如片中徐老師自己說的,他當年高中的數學老師覺得女生學數學沒那麼重要,而那位老師還是位女老師。在淡江教授通識課程時,我常常會在期末問我的學生們,在過去求學過程中,是否有人告訴他們女生不要念科學。所幸這幾年回答「是」的比例已經非常低;但是若問他們是誰對他們這麼說的時候,最常聽到的答案仍然是「媽媽」或是「女老師」。
這幾年我和幾位老師們在從事奧林匹亞地球科學競試的選訓時,幾位男老師特別注意到是否該考慮性別平衡的問題。希望藉由王教授的這部紀錄片,可以啟發更多年輕的生命投身科學研究。畢竟,欣賞並了解自然的美麗不應該是特定族群的專利,希望最終可以達到性別議題不再是議題的目標!
本文為《數學女鬥士 徐道寧》紀錄片推薦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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